《帝纪·水上约》
帝暮年,尝曰:“负一诺于百年,百年刹如一梦。”
世人访沫州沧海滨,得帝龙潜之所。帝幼,母携其隐居于此。壁有墨迹,亦书此句,今为碧纱笼。
帝母,骁卫将军女,娴文墨,通军机,性清冽,其父殒于国事,兄继之,久镇于外。
先帝怜而纳之,宠信极甚。后帝诞,先帝益爱之,隐有易储意。
太子闻之惊怒,尝以巫蛊之术相谋,后复施以咒禁,帝魇之,几危。又以重金贿后妃,谄于帝,曰帝母兵家女,行仪不周,屡触宫禁。且协六部中人同责争。
帝母遂自请贬谪,携帝赴沫州。先帝痛甚,然为恤天下,不得已而出之,临别,拥帝于怀,叹曰:“当为吾儿谋一世安。”
帝久居海滨,忘其所出,然居行优渥,虽冲幼,卓然不群。帝母集名士俊杰于门下,悉心教之。
帝尝于望日夜游观潮,久不返。从者寻之,见其顾盼于礁头,恍然有所思,戏曰:“郎君遇鲛人耶?”
帝笑而不语,良久云:“愿相守相携。”
时,二王不自安,聚兵反于封邑。先帝久病,闻之震怒,竟至不起。太子盛气,领兵击之,不利。
帝舅率骁骑回师拯国难,为反贼陷,王党诬以叛,拒援,将军战不还踵,死于敌。
帝母闻之大恸,帝疑之,长跪而询,帝母终难拗其坚,以家世告,帝骇然,始忆旧时。
三公执上命诏帝返京,帝母亦恳之。帝踌躇,然国危无以拒,临行,复登礁头,似有所盼。
伺归,从者迎之,海中潮波忽起,水纹漾漾,作“相守相携”四字,久乃散。
——《穆书·帝纪·水上约》